失火救人

　　我刚到小屯的那年秋后，由于没有住的地方，就在队里的土炕上居住。队里的土炕是一条两间房长的大炕，土炕因为队里做豆腐，很热乎，一些青年不在家里也来凑热闹一起住。炕头比其他地方热乎，队里喂马的两位老人占着。这一埔炕有十来个人住。队里一天要做两到三个豆腐，陶雨林专管做豆腐，还有一位专门担水的叫老耿，水井离队里有两百米左右。老耿能干，由他来完成任务。

　　这年秋后线麻子丰收，队里把它留下特意用来做豆腐用。这一天有人帮忙烧火，火特别旺，从灶门口溜出一些烟熏的人们都迷糊，线麻杆本身有毒，挑水的老耿在桌子上躺一会就睡着了。也是被麻烟熏的，炕上的人也都有不同的中毒。

　　就在这个时候炕头被火把土坯烧红了，炕席一冒烟接着就把喂马的被子烧着了。有人喊着：叫起来，失火了，快救火了。人们都被熏得迷迷糊糊的感觉稀里糊涂的爬起来跑到外边去见一见风，没有迷糊的紧急救火，我被父亲带走到大队部的炕上躺着。有人喊，快去担水去。老耿呢。老耿稀里糊涂的担起水桶走了。

　　队里的火灾被救灭，人们虽然被麻子干熏得迷糊的，拼命的唤醒自己加入救火，火是灭了，时间已经过去有两个小时了，大家才有人想起老耿来。有人说：老耿回家了吧，这小子找地方睡觉去了。有人说：不会的，老耿不是那种人。

　　这个时候有人喊，救人啊，救人啊，有人掉到井里啦。来人是外地人挑着担子，走近一看是卖鱼的。他说：东头井里有人，我想喝一口水，我往上摇水桶才发现井里有人，喊我救他，我一个人摇不动，就到队里喊人。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快、救人要紧。

　　队里只留下两个人看着现场，其余的六七个人一起跑到东井围住井口，有人拿来一条绳子系在木头桩子上，一头往井里送，大家乱喊乱叫的。老耿还活着没？老耿在井里听到声音也紧急的喊，可把你们盼来了，快一点把我拉出来吧。有人喊着你把绳子系住腰腿，可别拉到半路再掉进去就更糟了。有两个人一起摇动乌卢把，有人用绳子往上拉，终于把人救上来了。

　　有人还说笑话呢，老耿啊，你不救火上井里躲起来好啊？老耿哭丧着脸说：妈了巴子的就是有点迷糊，一拉井绳就没站住脚跟一划就跟水桶一起掉下去了。

　　十月末的天气在黑龙江地区还是比较冷的，有人拉着老耿向队里跑，浑身都是水的他是够他受的了。到了队里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的棉裤脱下来，炕在热炕上晾，把别人的破被子拿来教他盖上。大家开始逗他开心了。

　　喂马的老祖头说：你在井里两来钟头咋没把你冻死呢，你真的命大？老耿说：妈了巴子的井里比外边暖和，我脚蹬着柳灌斗（水桶、那个年代打水用的桶是用柳条编织的，经水一泡水就不漏了，耐用）手抓住绳子往哪一蹲，头也不迷糊了，可能是水泡的吧。老刘头说：你可是咋掉进去的，咋就没有掉进水里呛死呢，哪井可深呢？老耿说：妈了巴子的，我就去拉井绳头还迷糊呢，脚一滑就掉进去了，我玩命的抓住井绳不放，先是咕咚一声就没影了，我薅住井绳又用脚踩住水桶想往上爬，流光的蹬哪都光上不来呀，没劲了就等着有人救吧。我当时想这半夜三更的谁来救我，要是到天亮我不死也差不多了，我就是命大来一个卖鱼的救了我。大家也都认同，咋就那么巧碰到卖鱼的，

　　大家都没有睡意，你一言他一语的一直说到天亮，那个年代每一个人只有一套棉衣，老耿的衣服一直炕到中午才干，早上就喝了一碗豆腐脑就算早饭了。以后许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提起话来逗他说：老耿啊你还是下井躲一躲吧，哪里多好啊！老耿回一句说：你懂啥，哪里冬暖夏凉，不信你试试？搞得问的人没词，只是说，还是你试试去吧！

失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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